風籟(未弃坑未淡圈暂时回不来版)

年中回归

总发现自己文盲,但仍要竭尽所能,故而那些漂泊的脑洞笃定属于我爱的cp——他们都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鼠猫】禄梦记——寤寐知云深

 (十四)爱甚毁,自作孽

“五爷这是要用强不可了?”红豆呼吸不知不觉粗重起来,“我没做错甚么,我就是不承认我错了!”


“连用强,老子都不待见!”白玉堂将覆于掌下的笺纸以及信封一扬而起,手指微使内力一迳丢在红豆脸上。“这是你老公的书信,滚一边去仔仔细细瞧清楚了。”末了,他还不忘摇着手指,似笑非笑地讥嘲道:“可莫要说有谁模仿他的笔迹,我们连他长得是圆是方都一无所知。”

 

为格挡一番扰攘,白玉堂在红豆揭去脸上云笺的一瞬,伸手在她的“肩贞穴”上轻点了一指,此举连展昭都始料未及,等看到已阻止不及。红豆当下不禁蹙眉,脸上神情从拿到亡夫遗书那刻的震惊,须臾染作愤恨。直待红豆捂着肩头走向一旁阅信,展昭低声对白玉堂道:“你方才这般突袭她穴道,怕真是要惹恼了她,未免实在不妥。”

 

白玉堂却浑不在意,轻扯嘴角,凑人耳边言语一句。“没甚么好担心的,她若有胆子敬我一尺,我定还以一丈。”

 

“你就那么自信制得了她?”展昭颇不认同,微微蹙眉嗔怪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她有心咬你一口,只怕你防不胜防,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么?”

 

只这一句轻声细语,带着万般的莫可奈何,如斥责,如感慨,又有对白玉堂不问人情世故中枝微节末的敷余,不即十足地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白玉堂察其言,观其行,忽然间一念通透,视之为展昭对他吐露的私语,于是脸上这会儿竟钻眉透睫而出些嬉笑感,站没站相得只差要趴到对方肩头了。“我就晓得猫儿永远都是打心眼里关心我的,你说你这样多好,平常作甚老对我冷冷淡淡的,连句实诚话都没有……”

 

他哪知自己开口的不过三言两语的笑谈,却勾起展昭心里那点好容易才压抑住的怅然,甚至还说中了那不忍向人明白道出的委屈。心绪不旋踵间,已悬疑摆荡得如同随风上下的浮尘。展昭垂眸抿唇,直感到屋室狭仄,几不能腾挪心意。正踌躇不安着,他只听得红豆冷不丁爆出一阵嚎啕声,心里遂是犹感凉得羁靡,可却不知到底为何要凉,又凉在哪里。

 

红豆将其夫头颅和那素纸同时紧抱怀中,双膝微微颤了又颤,好容易勉强站稳。那纸上字迹,她最为熟悉,为丈夫亲笔所写,连一些书写时的小习惯也跃然于上,白玉堂和展昭自不可能摹骗。她有那么一刻看到的展白二人面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不多会儿,唯一还能清楚辨识的,却是清风眉月间,另一张脸,那是她因缘罣怀的夫君的脸,她的耳边,甚至不住反复响起着他信上的一句话:“思人者嗜人血,不如归去……”

 

他说此生甚为感涕时,是他们初次相遇之际。他颠沛在外,饥肠辘辘了两日都没有一口饱饭,她出现了,给了他两个热腾腾的包子。此生最为得意之事,便是得她为妻。那后来几年他曾得过一场重病,几乎死去,她榻前无眠无休地细细照料,也是那时他最想活下去,握着她的手誓约不求大江流,平野阔,也不求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只求夫妻恩爱,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他后来活了下来,夫妻缠绵亦如之,岂料,盈满则益,月圆后亏,他虽舍不得她,却不得不死。

 

红豆的眼泪宛若已经哭干,她只是怔怔忡忡地望着握紧函封的手,发呆了很久,随即才发觉封头里有物事,平摊手心倒了倒封口,从里面掉出了很久好久以前,早已风干的花瓣——几片芍药。

 

亡夫曾称她身姿绰约多姿,容貌又如芍药般妩媚娇俏。自古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当时当日听得这般比喻她是何等欢喜。念桥边红药,年年为谁生,当年花开如火,而今残溪水中央,荡漾波心的一弯冷月。

 

亡夫赠她芍药,想来自为“将离”之意,“将行则送之以芍药”。

 

展昭望着无语凝噎的红豆,心里暗暗叹息。谁人能想过,仅仅一趟如素常态的远行,所换来的却是虽有归期,却再也无有回头之路。孰为昔,孰为今,何者为实,何者为虚,何者为真,何者又为妄?念中有一人,即受一人之苦,心病若没有心药,便是要的为病所累得。展昭心以为,倘若有一日他若要被所念之人而杀,或许也会像那个人一样,择先行自了,再也了无牵挂,再也不欠着谁……

 

屋室里很静,直到红豆再一次开口,这次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决。“白五爷,你必须替我救活夫君。”

 

“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我虽不晓得那上人告诉你甚么法子,但他既要你找寻甚么命逢十干禄的命格,定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白玉堂一迳闻言,心火陡然跟着直冒。“他绝为邪门歪道,一切不过是利用你骗你罢了,我不会帮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他言罢,伸手一拉展昭就要走人,方转了个身位,却听得红豆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森起来,“白五爷当真不肯帮忙么?”

 

“自是言出必行,我看你……”白玉堂咬牙切齿,转头又待谩骂,却但眼前的画面却令他瞪大眼睛,几乎魂飞魄散——原来红豆不知何时,竟无声欺近到展昭身后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掐住展昭的脖子。

 

“白五爷若不答应,展公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展昭此时冷不丁打了个冷噤。他本不乏肃然,全神倾听到白玉堂和红豆二人话不投机,深恐彼此冷峭应对后,会有冲突。是以,虽默然无语,但心下也是推想了片刻,觉得白玉堂机锋过人不假,却是固性有些不以为然在怀,进而变成了他言行上不经意露出的破绽。红豆性情大起大落,言行诡谲邪魅,白玉堂嘴上感觉痛快,对方却俨然并不赏味这痛快,会有何还击实无定数。展昭从未有轻撄红豆之锋的打算,甚至因些许无法深求的意思,意欲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孰料他与白玉堂此行已注定伏下陆离斑驳的根苗。

 

红豆看似柔弱竟也是形法奇幻,全然在展昭正置身诸般飘絮似的念头漩涡里,神思尚且还若断若续之时,便芳踪幽忽所过,倾身到了人背后。这般阵仗来得遽然,待得展昭惊觉,红豆指甲已经刺到了他脖肌之上。那甲尖划破一条腠理,直抵经脉。展昭心下一瞬为之惊骇,只为保命要紧,再也无暇多想,立时气运丹田,肘弯倏出往后,直切向敌,所击抵之处正是人身胸前大穴之一的“膻中穴”,接着,他反手又使一招“捻云指”再指人穴道。此指法奇然奥意,乃其并不轻易使出的师传妙学,即令对手在聚精会神时,要破解也是不易的,又何况是出其不意的反制。

 

岂知,此招式竟对红豆毫无用处,展昭手指拂过之处,尽皆硬如磐石,他眼光一飘红豆的神情,见其眉目舒张,眼角又有一种掩藏不住的阴毒,只觉手指隐隐生疼,心下大惊,此女竟根本不惧点穴。这一出手本只在眨眼之间,但红豆的身形动得比展昭想象得还要快,忽地趋肩斜脸靠近人,一手搭他背心的“筋缩穴”上,一手兀自强指一捺那表上已有细微血丝渗出的脖颈。

 

可以说,展昭这么些年还未经历过这般险象境遇:后背穴位中袭只觉奇痛彻骨,被人的五根手指像狗皮膏药那般紧紧黏在背脊,脖子甚至两度被对方用指头缠住。可若非实在无法动弹,他又怎可能轻言束手,被迫感受那盘桓脖上,宛若蜀地春罗般细滑的水葱素指,其温冷冽,直要侵肌透骨。

 

所有变故只在白玉堂一动一顿一回身之际发生,红豆此法颇有些像凉州姑臧一带的西域幻术,展昭脖颈教她这么数指撩捺,虽早已事前将劲气通护全身,力守要门,不至死穴受约致危,但一股寒流径直突如其来地突破防御,进到“人迎穴”,刹那激窜强撞,透肤淫髓,循折督脉而下,上行顶门百会后下旋入骨,逼得展昭时不时直打冷颤,一双眼勉强望着白玉堂,面色一片惨白,好像身染寒毒那般委顿不堪。

 

他心里十分明白为何吃不住红豆指力的缘故。方才他那般点人穴道,便是练有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之人,也抵不住穴道上这下指之力。身为女子,红豆绝无可能去练那般的横加功夫,故究原因,不外乎是她必然已成了个妖邪。白玉堂曾说过母家的姆仆称此女性情阴晦,节行吊诡,至于另一桩异行,则是她分明曾因天人永隔甚为悲切而容颜衰褶,可期往期来,他此前乍睹伊人,却是身姿清发,不可方物,仿若匿藏了岁月的痕迹,其身上所现尽皆与过去捍格不入,十分突兀。

 

至于白玉堂之前那一指袭穴得逞,纯属侥幸,却是挑怒了红豆,使她更增一层戒心,旁人若还想以此法制她,已是万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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