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籟(未弃坑未淡圈暂时回不来版)

年中回归

总发现自己文盲,但仍要竭尽所能,故而那些漂泊的脑洞笃定属于我爱的cp——他们都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鼠猫】人偶

(八)朝夕相处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白玉堂瞪着展昭,“做男人喜欢装腔作势,撒娇装傻,喜欢打扮,容易怨声载道的确显得很娘娘腔,但是当不舒服的时候,流露一些担心着急或者烦恼的神色不是很正常吗?”


“不舒服就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展昭轻轻皱起了眉。“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白玉堂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展昭,“为甚么不喜欢?”这个事和喜欢不喜欢有关系吗?难道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展昭眼神微微浮动一下,淡淡回答:“每个人都会有些不喜欢的事情。”


白玉堂蓦然用力剜了人一眼,“喂,就算你不是个医生,但总知道怎么样对症下药对吧?”展昭一怔,不易察觉地对白玉堂话里的某些词若有所思,却也没说甚么。“假设现在这里有一地的病人,没有医生,只有你能救,你会救他们吗?又会用甚么样态度对待?”白玉堂投射在展昭身上的,是一种极度看人不顺眼的目光。


展昭对此微微一顿,看白玉堂的眼神甚是奇异,但口气仍是不变。“如果我能救,我一定救,我也会以最认真的态度去做这件事。但这个问题,与刚才所谈到的我的感受有关系?”


“当然有。”白玉堂的火气一下子上来,“如果你以对待自己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对待他们的痛苦,他们会以为他们的感受和你没有关系。”他鼻子里冷哼一声,“小孩子都知道,人是感官动物,外界点点滴滴的变化,都会让人的情绪产生喜怒哀乐的转变。你以为只要医好病痛,心理感受就不用顾忌了吗?”


这个家伙的“镇定”,“谨慎”,“冷淡” 好像永远都不会变一样——谁告诉他做人要这样才是正确的?他以为自己是庙里的菩萨,只要普渡众生,然后就继续回去做一个木雕泥塑的偶像?真是笑话!白玉堂的心情变得越发糟糕起来,觉得很不爽,他发誓,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展昭这样的人,长相再好也是浪费,正经得一张千年不变的面孔,看了就让人觉得差劲!


展昭是白痴吗?他说这些,意思多么明确,就是告诉他,关心自己,保护自己是一件做人很基本的事情。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会关心和保护,只会一味地去做以为应该做的事,那么付出关心的人,又怎么会放心,甚至开心,又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可以被人信任的人?


作为路人甲,他都快被气死了,真看不下去。白玉堂怀疑自己,要是再被展昭气几次,会不会早死早超生。


白玉堂从来都不想明明是他自己无缘无故在烦,无缘无故掐住一句话不放,接着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继而就理所当然怪在展昭身上,谁叫他看起来那么别扭?脸色也不会变,腔调也不会变,态度也不会变,就只会那样人模狗样地正儿八经。就像哪个童话里一棵会说话的橡树被做成了一个会说话的木偶——故事的名字白玉堂自然早就忘记了,他就是觉得比起他现在的身份,展昭也和他半斤对八两,这下算是同类遇上同类了。


可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有何惊喜,全都是展昭不好,怎么会有他这样无聊的人。


展昭自然不知道白玉堂一瞬间奇思跳跃的想法,“白玉堂,你是想说,有时候做一个会哭的孩子,不但能吃到糖,还能得到别的是吗?”他看得出白玉堂之前的那双眼睛里,是一种关切,是一种很动人的关切,是一个人对一个人出于下意识的留意,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会这么做。他不是不会关注,但因为这样具体的表达大概太长时间被他锁在箱子里,灵活的性能已经逐渐退化。他曾经无意中在镜子里看过,在挂怀的时候,自己眼里也是同样的神情,但是却很少,很淡。


于是,展昭心里对此升起一点向往,但又一点恍惚。


“我相信,也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他淡淡地道,说这话的时候,口吻里一点怀疑,一点犹豫也没有,按着太阳穴眼神有些飘远,飘到很遥远的地方。他忽然感觉自己可以猜测到一些白玉堂的性格,不管他究竟人或者人偶,也暂时不管他之前种种的言行是真实的,还是有伪饰。他能给他一种特别的印象——心灵坦荡明亮得就像阳光。可能从小没有经历过失败,也没有遇到过磨难,有完整而健康的成长环境,从来也没有被伤害过,一直顺风顺水的,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自己想说的话,看到不符合价值观的现象就必须要指出……展昭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白玉堂,这是个让人羡慕的人。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表情失神了一下,他前面已经起码有一两次莫名其妙的失神,白玉堂再次把这些归结为“给展昭气的”。“五爷说的话当然是对的,这还用你说。”他心里有点小得意,却又没好气地瞥人一眼。


“但是对的,却不一定适合我。”展昭用一种静静的,冷冷的,但别人却看不透他心里在想甚么的眼神扫了一下白玉堂,“晚安。”


白玉堂怔了征,然后气结。这展昭居然就这么给他来了一颗软钉子。他是骄子,到哪里都被人重视,被人捧着,但展昭的反应颇杀风景。白玉堂一直都信奉一个道理:如果连自己都不怜悯自己,又怎能期望旁人来施舍一丁点关护?这家伙是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使了不成?


“站住!”


白玉堂在展昭走进房间的前一刻,径直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展昭有些意外,他不应该如此容易被人抓到肩膀,白玉堂大概并没有恶意,但他实在不习惯与人这么近距离接触。于是,一手手指一翻,展昭将手伸向肩头,反扣白玉堂伸过来的手腕,悄无声息地迫使白玉堂放手。


白玉堂吃了一惊,打架这方面他还没遇到过对手呢!真没想到,展昭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反应却极其快。疑思一转而逝,他随即用脚勾过刚才坐的那把椅子,踢向展昭。因为他的动作,椅子朝展昭所在的方向滑去,椅背往后重重翻倒,几乎快要砸到展昭。但见他顺势一个后翻,在有限的空间里,落在了椅子的另一侧。


展昭似乎有一种保持着高度敏感的神经,反应几乎在一秒里形成,他家猫估计还没他的动作快。白玉堂心头震动,不觉好奇地陷入深思,他这种特殊的运动神经到底是在甚么条件下形成的?难道展博仲怕自己树大招风,惹来人绑架了儿子,就让他学了防身术?


白玉堂目中的惊讶之色逐渐退去。


“展昭,不得不说,你身手不错,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对手。”


展昭把倒下的椅子扶起摆好,看见白玉堂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支起一只手撑着下颔,看他。


“明天见。”他把手塞进裤子口袋里,淡淡地朝白玉堂点了点头。推门进了房间。


轻轻的关门声,像一记闷锤敲在白玉堂心上。白玉堂觉得很郁闷,展昭还真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之前怎么没查到他会是这样的性格。若早知道展昭是这般无趣的表现,他是绝对绝对会慎重地考虑是否要亲自出马的。


他真不喜欢外加很讨厌这样,两个人住在同一幢房子里,却是没多少话好讲的无聊局面,难道每次都要他自己去搭讪吗?那样会显得他特没水准,特轻浮好不好,很没面子的。


有人管吃管住的确不错,但是展昭要一直这么不睬他,他会闷死的。白玉堂重新坐回椅子里,将脚翘到桌上发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展昭要是以后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骗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冷静。


宾奇摇着尾巴站在地板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玉堂,好像还在为刚才被白玉堂抓住的事不开心。白玉堂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过去,嗤笑道:“臭猫,瞧你那个锱铢必较的样子,再惹白五爷不高兴,就把你炖成猫骨汤。”


对一只猫说话,就如一片叶子落在湖面上激不起一点声息。等再次安静下来,白玉堂陡然发觉周围静悄悄得似乎就此进入虚无。


并非是纯粹的安静,而是寂寞。


好冷的房间,好冰的家具墙壁,好凄清的空气!这里面的装饰简单而不失品位,本该是极具悠然的风情。但偏偏一整个空间里,除了冷清还是冷清,并且因为冷清空洞而泛起一股深沉的寂寞。


白玉堂有点怀疑,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些,会不会给冻死。


……


展昭是一个谜团,认识他一个礼拜,和认识他一天是一样的。白玉堂发觉自己无法在朝夕相处中了解展昭更多。当然,这也是有一点特殊的原因存在,展昭那一个礼拜都早出晚归,早上六点三刻之前就出门,晚上不到八点以后,绝对不会有回家的迹象。对,只是迹象,八点以后算他会回家的倒计时,至于要倒计时一个小时,还是两个或者三个小时乃更多,不好说。他回家的目的似乎就只是洗个澡,然后睡觉。


但白玉堂发觉展昭睡得并不好,眼睛里有时候还会有些若隐若现的血丝。这大概就是都市里这个年纪里的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问题——失眠。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两个每天还是会有一顿早饭在一起吃。展昭没有因为白玉堂说吃饭不吃饭无所谓,就真的不给他吃饭了,早餐的花样也基本两天换一次,连午饭和晚饭,他也会为白玉堂准备妥当,放在冰箱里,只要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不过白玉堂多少了解展昭的饮食习惯。吃饭的时候,他很少吃辣食或者味道强烈的食品。但其实也并不是坚持素食或者一定不接受刺激性的东西。不过展昭在吃东西方面确实不太过分讲究,似乎只是为了补充身体需要的能量而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起先的一个礼拜,也是白玉堂有意留给自己来观察展昭,顺便联系蒋平用的。为了这一个礼拜,他有意不让展昭帮他去买生活必需品。有些家里有的,可以拿来暂时对付着用,替换的衣服就索性拿展昭的来穿。对于白玉堂这种类似耍赖的行径,展昭倒是异常迁就,也不知是他真的能忍受,还是没空来在意。


一个礼拜以后,展昭空了些,自然又提到帮白玉堂买东西的事。


这天早上,白玉堂再吃早餐之时要求和展昭一起出门,你买我要的东西,当然得是我看中的才行。这个理由展昭完全可以接受,不过他的眼神闪了一闪,露出点商量的神情。


“白玉堂,去超市前,我需要先去一个地方。”展昭认真地看人,“你可以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或者……”他想了想,“我办完事再回来接你。”


展昭安静的眼神对上白玉堂微显疑惑的眼神,白玉堂不知不觉慢慢挑起眉峰。展昭的眼睛静似潭渊,深如海,就这么看着人,眼睛里多了一些白玉堂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情绪——一种像是感情的自然和烟火气的袅袅拂晓。


大概是对展昭很重要的事吧?!


“嗯,我和你一起去。”白玉堂神情微怔,但平静地回答。话音落地,他看到展昭淡淡一笑,从展昭的呼吸之中听得出来,他的心很平缓。


外面的天气干净利落,驱车奔驰而往的地方并不算太遥远,大概半小时多的车程。车轮煞驶在一个坡道下面,白玉堂透过窗前玻璃能望到前面青草葱葱,绿树间或排列,时时有人从前面走过来,环境清雅但气氛肃穆。展昭解下保险带,按开电动车锁,对白玉堂说了一句“你在车上等我”就下车,又拉开后排的车门,从车座上拿起一束白百合。


从看到百合花起,白玉堂便隐隐猜到了甚么,等到了目的地,他已经明白——展昭是来扫墓的,这里是个墓园。白玉堂靠着车椅只考虑了一秒钟,“等一等,我和你一起去。”他扣指敲敲车窗玻璃吸引展昭的目光,然后自行解了保险带开门下车。


展昭眨了眨眼又动了动眼珠,抿着唇不解地瞅白玉堂。白玉堂看他的表情,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他家里那只猫宾奇,看人的时候似乎也曾做出相似的表情,一下子就想笑。但一想到这里是个墓园,嘻嘻哈哈不够庄重,便敛下笑意将展昭手里的百合接过来。


“一个人等着好无聊,我不想等。”这是白玉堂给出的,不想呆在车里的理由。


展昭看一眼被白玉堂拿过去的花,目光转到白玉堂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下。


点点头,展昭留下一个云淡风轻的“好”字,往前头的墓地走去。


白玉堂跟随展昭的脚步,在一块墓碑前停下。展昭蹲下身将白百合虔诚地端放在墓前,白玉堂看到碑上的墓主照片——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长相与展昭似有六七分相似。


展昭随手拔了一把青草,揉成一团,抬手轻轻擦去生长在墓碑上的青苔和落在其上的泥土。做完这些,他双手合十静默了片刻,睁开眼时,看到墓碑顶端有一只蜗牛慢慢地爬行,就伸手拾起放在手心里。


那小小的蜗牛的蜗壳上尚带着些许泥土的湿气,它探出头来,在展昭的手心里张望。白玉堂瞥了瞥蜗牛,目光顺着它再往上,最后看向展昭,展昭似乎有些出神。


“这是你母亲?” 白玉堂轻轻开口,像是唯恐打搅了此时宁静安详的气氛,但展昭的眼神,他却又有些不忍相看,所以必须要发出一些声音。此时的展昭,眼眸深处有种淡淡的柔软颜色,很像是眷恋,又像是魂牵梦萦的精魄摇曳在悠远的云端。白玉堂忽然有些明白,为甚么在展昭的家里,他感到的是一种无言的寂寞,因为展昭的某些东西,遗落在遥远的地方,永远地丢失了。


白玉堂把手放在展昭的肩上,这一次展昭没有再拒绝。虽然白玉堂的身体现在和以前不同,他是个人偶,但他却觉得,比起展昭,他才是活生生的人。展昭本已是太安静的人,他的心不能再寂寞下去,否则就会被寂静彻底封冻,灵魂就永远无法完整。


“我妈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候,照理我应该是没有记忆的。”展昭冷不丁开口,声音低哑,隐隐有些梧桐平添细雨的淡愁。“但奇怪的是,我分明记得我妈的眼神,她看我的时候有种奇异的疼痛。”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展昭的眼神微微颤动了一下。“后来等长大了,我才知道,她为甚么要这样看我……”


故事里的美人是蔷薇夫人一夕沧桑,或许是因为单身母亲的苦楚,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甚么原因,她早早结束了自己,留下一个孩子,那时候展昭大概还不会说话吧?!具体的故事起始和最终的结局,除了展昭自己,别人几乎都已经无从得知。


但在白玉堂心里,这是一件很残忍又不可思议的事,他无法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原因导致一个母亲会丢下年幼的孩子。但展昭终究还是不怨的吧?他站在他母亲的墓前,看着他母亲的照片时,竟然有一种似于幸福的感觉,从眉梢一直流淌到了嘴角。


展昭又站了会儿,有些起风了,地势高些的地方,风吹得人有些凉意。展昭对白玉堂说:“我们走吧!”白玉堂略微低了低下颌回应,心里泛起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对待一个人时,所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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