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籟(未弃坑未淡圈暂时回不来版)

年中回归

总发现自己文盲,但仍要竭尽所能,故而那些漂泊的脑洞笃定属于我爱的cp——他们都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鼠猫】人间有味是清欢(现代)

(七)

后来坐在座位上,展昭仔细回想自己的置物过程,当真少不得怅然若失,即不会觉身旁这人有遇人则讥、遇事则怒的病症,却又何尝能料知到这些充满纯粹幸福的物品,会因人而蒙上了令他感到屈辱不平又受禁制的阴影,连简单的欣喜快乐也是如此。

 

 

当时,他以不便搅弄对方安静的初衷,悄然退后几步,审视一眼被左臂护在胸怀的木盒,确保不会中途掉落以后,才轻轻抬起右手扳动行李架上的门扣,向下拉开行李架门。放眼观瞧里头的状态,尚还显得宽敞,只有一只其他乘客的扁平行李包堆挤紧靠到一边,占据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展昭以目测度,探指微作比划后,认定剩下的空间足够他放下木盒的,甚至还能富余一点位置留给别人。然而,真要将木盒放进去时,他不免微微蹙眉。依照原本的计划,老师是与展昭同一班机回国,然而国内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害得老师不得不临时在逛完古玩店的次日即订票回去。当然,老师那时曾经建议替人捎带木盒回去,但出于怎好意思麻烦对方的想法,展昭婉言谢绝。想来,老师所言确是不乏先见之明。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既成的事实——一他已经遇上麻烦了。

 

此木盒的体积不大,可碍于盒身宽平,表面光溜也还吃不少分量,普通成人自然双手扶持即可,但对于展昭而言,若只以单掌托举总难完全掌控平衡,另一条手臂纵然抵上也并不能帮上多少忙,稍有不慎极易滑落,万一不好砸到人怎么办?

 

展昭有点发愁地看了眼正在方窗玻璃上涂画的人,叹了一口气,蛮有些许后悔从前受伤以后,再未曾跟随父亲身边的那位叔叔继续修习武学。当今世上,自无需他去作甚么行侠仗义之举,但彼时到来之际,他却难免会在自己措手不及的时刻问自己那样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为何要放弃呢?”无论如何,好歹可以将手臂力量锻炼得更强健些,也就无需事到临头才觉得左右为难了。

 

 

心情亦不免要稍稍反转至那个扑进现实里来的噩梦沉浮几分,展昭竭力不去理会,全身心投入到 “放进”这件事上。他为此已经尝试过好几次了,然而每每总要出现些倾斜危险的征兆,会否如他始终期待的完成,仍然是未定之数。事实上,展昭完全可以求助其他乘客或者空乘人员的帮助,但他紧守阵线,并不予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他的视线之内,被留下此人如何如何之类的赘语。转折即在他吐息一口,一转念的刹那,木盒的金属锁扣究是磕绊地擦过架体。

 

 

展昭一直到很久以后,都以为是木盒敲在行李架上,自己又勉强搪塞两回的动作扯断了白玉堂的冥思,终使得他不快起来,以致那些秘密和流言由此跨越雷池,再无法回头。可实则严谨来谈,白玉堂那时候的心情颇差,分明是其他不快乐的召唤以及征集总结,与展昭无关。但展昭却一迳认定自己这一方才是导火索,可另一方面,却有些古怪,便是尽管他无比努力地试着不去修改任何一丝回忆的细节,还原当初,仍无法索回那时候一点点失去的景象。

 

 

他当真,记不清事起的生发时间点。

 

 

实则,展昭的记忆不明本来也不出异,因为白玉堂老早已以余光盯凝住了他仰望行李架的身影。本来,白玉堂大抵只是厌烦,尽管晓得与人同坐实属搭机避无可避的常态,却亦要徒生闷顿之气。等之后看到展昭那放物的异常动作,他观察些许即猜出原因,心下有一股怀揣的清净仿若又受到践踏的感觉,加倍坚持地开始鄙薄展昭的自不量力,好似展昭一个人出门乘机,是侮辱了他自定的为人处世不能仰赖旁人的信仰。嘴唇蠕挪着勾出一丝似笑非笑,白玉堂端看展昭清净斯文如古时书生的模样,不断黠谑对方同身为男人尽那般不中用,这些心思自是极力忽视木盒本身的客观因素,只是出于他某种潜意识的嫌恶排挤的手段,单单为了争胜顺心的缘故,便擅自认定身有缺陷的人不该随意颠倒现实的普遍矛盾,也不老老实实找个角落安身立命,何必偏要出来碍眼生非,在大众面前丢脸呢?

 

 

直到空姐上前帮忙展昭之前,白玉堂始终冷眼旁观。他当然毫无半点助人为乐的热忱,所领受的心理可以说比嘲讽更深沉,也可以说比嘲讽更浅薄。形之于当场,即是期望展昭无论做何事都途遇不顺,倘若能够因此错漏更多,教人大是笑话,才令他愉悦之至呢!

 

 

接受白玉堂满眼恍若极高温度氢氧焰般的瞥视,已经使展昭很不自在,而面对空姐的相帮,他更不免感到难为情,一种无能为力的低落铭印在他之内,一直伴随到无形。可一个人但凡在公众场合,并不益表露太多,一如为掩匿残存的尊严必须包裹内心的禁制,更不可为突破禁制而饰以太多过于伪装辩解的表现一样。

 

 

人多的地方向来带给他压力,遑论处身于更为不可预知的场合,展昭欠缺他这个年纪少壮飞扬的气色,是以选择感谢以后兀自缄默如初。空姐暂且退场之时,他已打眼相准了座位,谨慎地估算入内的情势。出乎意料的是,白玉堂一言不发地微扬起看似闲适的微笑,在这当下自动自发起身,留出了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间隙。展昭吃惊之余并未多想,只道出应该的感谢,便想坐到位置上。哪知,展昭刚刚站进座位前的空当,白玉堂竟而作势闲庭信步的姿态跨过去,却是一肩并挤地突然撞上他的胳膊。展昭这厢实则有些出神,并不够谨慎,不想会被人当下碰到不禁受惊,一迳要跌坐下去,身后恰好是白玉堂的位子,真乃好个捡日不如“撞”日。便即此时,白玉堂探手一把拉拔住他的小臂,淡然然地嗤笑一声说道:“你这是多大的人了,居然走道不看路的,向来只有做贼心虚的宵小之辈才会这么冒失。”

 

 

左手并无稳定身势之能,展昭在一瞬之间只能依靠膝盖顶实前方的座背,又使力踩住地面才堪堪站好。当下只觉右臂上运传过来一股强劲的力道,他眼光一扫,耳边即听得肇事者不仅恶人先告状,还出口伤人,便心中一凛,反口稽辩。“我没有……”

 

 

未等他把话说完,白玉堂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当即又信口开河。“那你干嘛坐到我的座位上?想换位子说一声就行,我没那么小气的,不过也请你不要那么‘主动’……”

 

 

谁主动了?!展昭很是排拒白玉堂看他的样子,那样嚣锐的瞳仁里似是而非的傲慢态度,不消多想,已能得知对方全然是有心找上门来逞口舌之快的,似乎尤其想望他可以由此感到受欺的对待,从而引发焦躁不安的反应。此人的样貌气度,实在难安以“柔和”、“温存”的词藻,生命力比之他来得鲜猛的多得多,直有安顺我者昌,逆我者提头来见的做派。展昭心想,倘若自己真的如其所愿,是否会因而接收到更为尖刻的言语攻诘呢?!展昭那时候还不晓得白玉堂厌恶加之作弄他的原因,却也不难看出,白玉堂的乐趣就是将罪由归咎在他身上,尽管是何等的不可理喻。

 

 

面对如此荒唐的局面,展昭相当愤怒,他只是不会随意与对方一般对人胡乱撒气,却并非没有脾气。可他深明,即便恶声恶气地回嘴争取权益,也不过是上演了一场令旁观者摸不着头脑的大笑话罢了。何况对方早已有意无意地设计了种种配备精良的言语武器,有备而来地要背身在词来句往的文字弹幕下轻屑别人脸面,只差大张旗鼓地演练他的不顺眼了,己方无论说多说少,在这场一开始就偏颇的战役里,都无多大的好处胜算。

 

 

这些认知让展昭蛮有被神秘主义咒术缠身的感觉。兴许何时何地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甚么,也未曾真正见过这个人,却不为何已将自己编入了发酵混乱的魔障仪式里,以致受到对方的加意挞伐。他觉得个中冲突实则毫无理智可言,但是那个人却定极不愿意公然承认这桩底蕴的动机,没准反倒由此显得更为“如得其情”了。

 

 

自己必须要认倒霉么?展昭心念起这个问题,蓦地横睨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随之眯紧了上下眼睑,感到眼前这人眸子里不经意透出的光芒,几乎接近了倔强的固有特征,一迳勾动他潜秘的内心地层里少有的“恶意”磁轨。“你不觉得……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么?”白玉堂嘴角浮现的狡狯笑容俨然比刚才张扬了不少。“沉默并非遍地是金,你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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