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籟(未弃坑未淡圈暂时回不来版)

年中回归

总发现自己文盲,但仍要竭尽所能,故而那些漂泊的脑洞笃定属于我爱的cp——他们都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鼠猫】人间有味是清欢(现代)

(八)

展昭固执地抿紧唇,只觉得心房被人蓦地里又登堂入室般地刺个半穿。他沉默,原先信以为能够图个令人适可而止的“侥幸”,可眼下来看,他的处境即比争而辙乱委实高明不了多少。对方这种得寸进尺,逼迫他发表对峙意见的态度,一次比一次更加侵蚀了他心中的防卫墙。把他说成“长不大的小孩子”,想必是这个人挑衅以来所堪用的最新语录了。事实上,当一个人对另一个说起这么样的一种形容,其交流之时所能发挥的最大善意和恶意也全然汇聚于此。一个成年人倘若为人处事技巧卓越,甚至看來还行有余力地保留一点儿天真可爱的习性,那么“长不大”便是个限量的褒誉温情之词。可两个陌生人之间,却是看不到对方身上有何卓越的做人技巧的,之于情操和思想的见识更是连空头说白话的地步也算不得,那么“长不大的小孩子”这种称呼叫法,无疑算得个无限量的貶抑之词。

 

 

不知在对方眼中,他当真给大多数受众的共同印象为幼稚,抑是他的不主动消解矛盾,不反驳声讨的举动很幼稚。

 

 

“阁下的臆想已经过度了!”展昭不置可否,却也再次忍不住冲口反驳。

 

 

白玉堂不觉挑高眉头,“所以呢?你以为这是污蔑,想解释么?或者找我打架?”他

懒洋洋的摊开另一只手,一副欢迎光临的表情。

 

 

“你……”背脊之上泛起无法抑制的怒颤,展昭咬着下唇几乎慨然地说不完一整句话,恍若觉得两吨重的花岗石顶在他发心,生生发胀。

 

 

得知白玉堂用意的真相以前,展昭都从未想要以数面之见,即发自心底地判定一个人的好坏。因为记忆里的一段差一点遭抛掷净尽的小小往事,令他年幼时代未曾设防的某个时候,感受到了真切的柔软,从而注定地镌刻下某些新生思想的纹路。直至今日,展昭仍不能准确的道出那个具体的过程,只记得当时母亲将他托付给一个对他而言并不熟悉的陌生妇人,然后买了一根棒棒糖给他就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间也许一个钟头,也许更久一些。总之,棒棒糖吃完了,幼年的展昭终于认识了那烫了一篷卷发的妇人和她的两个小孩。那两孩子带展昭走过一条几乎没有光亮,却充满了小鱼干,蜜梅和笋干气味的通道,又过了不知多久,年纪大些的孩子挤过展昭身边,随即顺手推开一扇门。门外的世界天光大亮,甚至有些刺眼。那里是一家玩具店,所有展昭从前玩过的以及更多没看过的玩具都在。他完全不记得那玩具店里有其他人,只剩下他和那两个小孩玩玩这个又玩玩那个,仿佛大伙是被专程请来玩耍嬉戏的客人。

 

 

除了之后,母亲误以为展昭走丢甚至遭遇甚么危险的意外因素,使得展昭跟着母亲一起嘴唇发抖,心惊不已以外,一切都很愉快。而展昭在回去的路上,无意间把手伸进衣服口袋,竟发现里面多了一点儿东西:几颗蜜饯和一小盒对孩子来讲必须花上一笔“巨资”才能买得起的生梅鱼松。这些全是那个妇人家里年纪大些的孩子不知甚么时候塞给展昭的。他当然不会是故意要弄脏展昭的口袋,也没想到把吃的直接放进去,还干不干净,能不能吃,但是那些个沾满了棉屑的零食无疑代表了陌生人的善意以及纯粹快乐的印记。从此以后,展昭虽再也不曾有过那般如此快乐的时刻得以随心所欲,却仍然以为那两个孩子的友好是传承自卷发妇人的教导,亦如他长久认定陌生人的善恶相对,大多是平日行为准则里的习以为常。

 

 

故而,他对白玉堂这样一上来就故施刁难嗤嘲的言行,纵然再多愤懑却究是竭力说服自己,

不予真正抨击。何况,在公共场合,并非出自宽容的忍耐未必是太划不来的事。想到这些,他只把一切归咎于流年不利的缘故。不断想着倘若把人际关系比喻成一间不大的住屋,那么两人彼此之间那些原来或许会发生的平淡、偶然且小心翼翼等构成的互相往来业已从桌头行经桌尾,穿越小小的厅堂,由推开的屋门而出,未曾在院子里稍作停留,便已以一种比奔跑或飞行还要快的速度从巷弄里射出,消弭在空气里。虽然,如果他有预知当下之事的能力,一定会选择一趟永远不会与对方发生交集的航班。

 

 

“很抱歉!我不会打架,没甚么好说的。”慢慢吞回腾涌到唇际的不适,展昭在经历了一番混乱的心情震荡后,已经忘了该怎么把刚才那“你”字后面的话说下去。喘过两口气,他调转言语继而以既不是失礼,却又决绝的力道猛力抽回自己的手,甩开白玉堂,并未流露出其人以为刺伤即会看到的哀矜神情,更为收敛斗意,一言不发地回到最靠窗的那个座位。

 

 

哪知展昭妄图的“息事宁人”,在白玉堂寻衅兴致特别高昂的当下毫无效应。大抵第一通打扰还不够过瘾,他像是打定了不看到展昭出洋相就绝不罢休的主意。即如同《荷马史诗》里的奥德赛无论如何要忍受停驻不前、毫无出路的囚禁一般,展昭也必须去不断承接白玉堂随时随地产生,仿若有取之不尽可以“玩下去”的意愿。展昭原先坐下后,下定了除非万不得已,再不愿和白玉堂多说一个字的心思,可由于白玉堂随即落座的动静有些大,他有意无意地瞧过去一眼,不想却因此又被其逮个正着,对方瞬间再发动第二波攻击势头,当下将含在丹田内的子弹激射而出:“你这种看人的眼光好像是在看一只亚马逊森林里的短尾额猴。”

 

 

这又是甚么怪话?展昭扫过白玉堂勾唇笑着的跋扈样,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至于今天的“意外”,他实在谈都不愿意再谈下去,为甚么这个人偏生就对栽赃于他的意志孜孜不倦呢?一边盘虑着,展昭抿着唇别过脸,继续发闷地盯着窗外昏暗下来的天色,并不打算迎难而上。

 

 

不想白玉堂对此俨有对应,“看来你这个人奉沉默如神明,然而……”他好整以暇地轻弹了弹座椅的扶手,对于开口展昭避之如瘟疫,他却愈发趋之若鹜,顿时哼笑了一声。“何必呢,友好坦率是为人的基本原则,地球依然持续运转着,你躲不掉的。”这话就像在说,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个生命不分青红皂白地等待正在或遥远的未来发生的事务,即便属于纷争扰攘。

 

 

前座的美国乘客这个时候小幅度地调整座位的舒适度,状如看西洋镜般往身后这二人投去两眼。人家兴许压根只是在转动眼球的弧度,可白玉堂一迳抓住时机,道出一句基本主观、不容他者异议的基本想法:“假如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你却不作回答,别人会以为我们两个之间有矛盾,不怎么好看的。”

 

 

这话一字一字地吐音说得不疾不徐,白玉堂似乎正大言不惭地撇清旁观者看到的假相,这个时候那样轻描淡写地调侃展昭已经算是客气了。

 

 

展昭兀自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十分世故,他们两个之间本就存在矛盾,抑或比好盾好不到哪里去的关系。但思来为了面子问题,他倒也并不愿在外人看来所受的微不足道的委屈成为廉价的笑柄。是以,到底勉强配合白玉堂,挤出一句话来。“你是人,我再怎么视线昏花,也不至于将你与短尾额猴搞错。”

 

 

白玉堂故意贴近人笑了笑。“倒也是,只有不幸被塞进巴西蝮蛇嘴里的额猴脸,才会在濒死的那刻扭曲成人脸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的?”展昭一脸古怪地看他。

 

 

白玉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以前听我妈说的,她常年在非洲做研究。”

 

 

白玉堂的母亲到底作何研究,展昭没有兴趣关心打听,一迳听过也就作罢了。但在不久以后,当他终于从白玉堂嘲讽的话语中清楚得知,自己的缺陷才是导致对方刁钻追缉戏弄的祸首,嘴唇和脸色尽皆消褪成银雪般的惨白,刹那有一种不可遏制的世态炎凉之感袭上心头。原来,

人对命运心存敬畏与宽仁并没有甚么用,展昭隐约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白玉堂方才口中所述的南美热带雨林,倘若尊严是他赖以庇护的工具,那么在这地方,这样的保护已经被狂野的自然任意地吞噬覆没,接下来捶打在头发上的雨水已经浸透了他整个身体,沁入肌肉和骨髓,甚至从脚掌底部渗了出去,直至弥漫了所有身心。

 

 

这个时候,临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却在另一端发生了几件与展昭、白玉堂本身无关,但却又间接致使后来旁生枝节的意外。其一是有两位南美乘客为了琐事起先口角,后来几乎发展成拳脚相向,这二者中的一个曾是职业拳击手,过去在三天三夜之间连续击倒四名顶尖高手,其中包括一个倒霉的日本人,当时不到二十岁,便在那场越级挑战赛中被他的手肘敲碎了天灵盖。


此人至后脾气越发暴躁,事故频发以致终生禁赛,好些年里为防他继续野蛮伤人,连乘坐飞机的资格也尽剥夺了去。这一次是其本人被解禁后的“处女航”,岂料仍不可避免的发生与人摩擦斗殴的事件,甚至瞬息之间牵连了周边的乘客被迫进入战局。空乘人员为此不得不通知警方赶紧处理此事,便连原先在厨房准备航空餐的数名空乘也只能放下手中的事,以维持机内秩序为先。

 

 

他们匆匆出门时忘了把厨房的门带上,结果有两人即趁虚而入。一人是因不服机场扣押他的物品,伺机想要搞些事来报复一番,恰巧见厨房的门虚掩着即拉上自己的母亲望风,一门心思从堪堪才被置放到操作台上包装咖啡粉开始下手。另外一边,有几名乘客对别处的混乱不置可否,自顾自聊起天来。有一人干着公寓大楼管理员的工作,抱怨工资福利微薄却工作繁忙。既要担心门户,又怕得罪访客,他的上司最近就不只一次地告诉他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进来。“可是,你给评评理——”那人对另一个人说,“妓女脸上又没写着字,这年头谁分得出哪一个女人是卖的?哪一个女人不是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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