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籟(未弃坑未淡圈暂时回不来版)

年中回归

总发现自己文盲,但仍要竭尽所能,故而那些漂泊的脑洞笃定属于我爱的cp——他们都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鼠猫】人间有味是清欢(现代)

(四)

所以,到时候要怎样说才能效果呢?Stephen有了迷茫,在事情本已有了大致走向,在那个女孩子尚未在面试中被干扰而完败之前,他已经预先陷入了被动干扰的区间之中。这个时候,他即使再努力去捕捉各般发生过的细节,也很难找到那个可以“谈谈”的角落倾向,须臾里恢复了更为拘谨的神情,显露出一副浑身不舒坦的样子,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扭腰抖腿的。

 

 

白玉堂俨然看不惯他分神杂乱的状态,伸腿踢了他脚脖子一记。“还有甚么问题?”

 

 

但见Stephen带点不安的神情,又开始低头以指甲轻刮西装的袖口纽扣,随即压低了声说:“白,其实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我今晚之所以慌乱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明天就会来面试,可万一……万一我明天说话的时机、力度把握不对怎么办?”言语间充满诚挚的矛盾与天真的变形。

 

 

“甚么?”面对荒谬的质疑,白玉堂黑着脸,直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恶气几乎张狂有力地一窝蜂冲上胸腔。“你这婆婆妈妈给谁看,当心我揍你一顿信么?!”

 

 

这个反驳方式为Stephen可所料及,他苦着脸迎上来人的阴郁表情。“白,我承认今晚我的脑子有些脱环,你听我解释……”

 

 

“你的解释纯粹浪费时间,我没空陪你耗!”白玉堂全无心情顾念他人纠结的心灵,依旧不改一贯的冷调,一迳截断话头。“你给我听清楚,明天的时候正好,至于力度也简单,你只消适当地将言论尺度稍稍拉开一点,便对你很有利……”在交代的过程中,他越发不掩饰对Stephen行事陈规、满口陈腔滥调修辞的不耐烦,视线锐利地刺了过去,堂而皇之地嘲笑道:“倘若连这点事都没能力办好,你的家族也指望不上你的。我看,你索性去跳威尼斯运河区的海算了。”

 

 

这样类似的结论,几乎每一次两人见面都会发生,而且始终贯穿着他们整个的对话。Stephen艰难地挤出点苦笑,全数承接那些被白玉堂拿來制造反讽基调的词语以便拆穿自己的说辞。而且他从来没有要拖后腿的意思,接话时尽量樽节篇幅,省略为重。“正如你所说,当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大约自己也没脸见人,但眼下我仍然希望掌握好天秤的平衡度,所以……你还有甚么更好的建议可以告诉我么?”

 

 

白玉堂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反而问人:“你想要我告诉你甚么?”Stephen知道他一定不想在使用语言的递进上再同自己继续打转,他的耐性所剩无几了,便把想要白玉堂在那个事上的想法,一并说出来。而白玉堂果也恼极了这个朋友时常让心思恢复到不稳定、不确定状态的样子,看了看时间,决意将一切细细碎碎的肯定也好、往往复复的否定也罢,一并遏制在半小时之内。后来,谈着谈着环绕着目的核心,便又说起了那女孩的另一件事。

 

 

白玉堂那日在唐人街撞见女孩子时,她和美国男友在一起。他有趣地看到一个年纪七十岁左右的中国老先生,在目睹她随手抛掷杂物又依偎在男友毛发茸茸的弯臂里,站没站相恨不得当街进行某些运动的模样时,露出既厌恶又轻蔑的眼光。女孩子兴许只觉得这般年长一辈的不友好态度令她不舒服,但她同样回以轻视,翻起白眼照例搂紧男友的脖子。老先生大抵看出女孩子也是个华裔,虽然西化尽数正常,但他生活的狭隘环境致使他的思想停留在某些固定老旧观念和顽固传统上,越发不能忍受女孩子这种挟洋以自重的态度,在有一阵可能的气血涌动后,一迳喉头颤抖,呼噜叭哒朝女孩脚边吐了一口痰,扬长便走。那美国男友蹙紧眉头目送吐痰的野蛮老头离开,摇了摇头。女孩嫌弃地跟着摇头,做出踢人一脚又打人一圈的姿势。白玉堂听到美国男友说了一句:“Chinese are really a bunch of thugs.”女孩抚了抚发鬓说:“Yes, sure. They are all the same.”捋高半截紧身马甲几近袒露出小麦色的胸脯,她与男友的臂膀厮磨撩拨的同时,把嘴里的口香糖扔在地上,又说了几句骂人的话,两个人才一起走了。

 

 

Stephen这次听完以后倒没有露出甚么明显的神情,略微整理了思路,他问白玉堂怎么看。白玉堂极尽以发笑的语调,坦白地说:“倒无须谈甚么族歧视这种话题,但以我而言,我对她是当真没多大好感的,举手投足终归有些家教欠妥。”

 

 

“白,你这次说话居然那么含蓄……”Stephen咋舌,“她的爸爸如果知道她那个样子,一定会气死的。据我所知,他一直以把女儿教成了举止温驯矜持的女子而感到骄傲。”

 

 

白玉堂打量他几眼,自动自发归纳出一早揣测出的可能。“没准他早就知道,而且早就气死了,却无法阻止改造女儿,于是借由她找工作这件事将烂摊子全数交给你来收拾。”

 

 

这句话令Stephen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你说的,实则我也曾想到过……”真是……真是……他简直不知该拒绝回过头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好吧,我已经坚定了绝对不让她进公司的想法,我相信我有办法应付。”

 

 

“有一点,我得提醒你。”白玉堂弯臂,戏谑地食揩弹了弹椅子靠背。“千万别被人说成你歧视女性,倘若因此受到小女孩的攻击,可是非常难看的。”

 

 

Stephen拒绝这种可能。“不,她敢这么做,我一定马上撵她走。”他显得有些热血沸腾,自顾自地回答。“不但缺乏业务能力,而且凶巴巴没教养。何况即便符合了要求,她亦难免会和其他同事产生摩擦……”

 

 

“很好。”白玉堂起身去拍人的肩膀。顺势兜了下去。“彻底通悟,前途无量,我走了。”他随意摆了摆手,转步简洁俐落的走向门。这个时候,坐在后面的Stephen却突然站了起来,忽然说:“白,明天一早九点的面试,你可不可以作为副考旁听……”

 

 

白玉堂闻言,一迳平静地维持着原先的颜容,顿了顿开口道:“你面试关老子甚—么—事!”随时最后三个字跳脱于空气之中,他慢慢流露出阴凉森恶的微笑,咬牙切齿地看着人。“还是那句话,别以为我当律师就不敢揍你!”

 

 

后来,Stephen每每想起当日的面试场景,总觉得白玉堂不必刻意消除自己的记忆,兴许也早就不记得这段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往事结局,亦或说根本没有结局。他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为“不值得”这般虚假的设定随意浪费自己的精神和智力。Stephen承认自己赖上白玉堂的帮衬,仍是因担心做得不够好,而动了自私的念头。白玉堂心里的疙瘩已是毋庸置疑地存在着,而且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一趟劳烦根本就是多余的。但令Stephen长久感激的却是,白玉堂在最后一刻并没有就此真的不理或扔掉问题,正相反,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是从箱子底下、抽屉里以及旁人泰半绞尽脑汁也不会用的某个旮旯儿挖出来。

 

 

那女孩来得时候穿戴着得体的衣饰,打扮也得体,但从她难以安放的神情来看,究是难以适应这层被迫的伪装。Stephen对她的初始印象全来自白玉堂的叙述,但到底,从与女孩现实的交集之上找寻到一些语言文字的重合点。大约白玉堂十分不耐,在Stephen例行公事地问了女孩几个常规的个人信息以及初步意向,且并没有因此得到合适的答复以后,他便打破面试流程,以没甚么表情,好象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奇怪面试官的姿态,直接甩给女孩两个专业问题,“你认为降息能刺激经济景气么?”再一个,“请问你对美元汇率走势的看法是甚么?”

 

 

女孩子的脸在闻言那刻当即变得十分难看,莫说是她,便连Stephen大吃一惊,那女孩的专业知识尚且严重缺乏,更非甚么财政部长、美联储委员会主席,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白玉堂这记歪招着实下得够损。说到这两节骨眼儿上以后,整个房间里便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女孩搔抓了半天头发,抬起头来盯住白玉堂的脸又看了好几分钟,陡然想起甚么,冷不防脱口指出他分明不是这家公司的人,没有资格对自己进行面试。说这句话之际,白玉堂已经要出门去了,他以大大冷哼表示鄙夷的回应,女孩消受不住这种无礼,气急败坏地接着指出了他在美的律所所在地,并说无论他请不情愿透露身份,自己都可以通过他的助理找到他。这是个充满威吓意味的言语,这也无意间成为试探出白玉堂容忍底线的绝佳时机。 Stephen本以为会兴起一场不小的冲突,急得起了一脑门的冷汗,岂料那时候的白玉堂异常平静,似笑非笑地说自己在提问题之时,是以公司股东的身份行使参与公司经营管理的权利。至于他那个助理,已在今天早晨与他脱离了雇佣关系。

 

这些话注定导致一场不欢而散而且不公平的谈话,何况白玉堂的第二个回答大出Stephen意料之外,据他所知那助理的工作能力很强,白玉堂已聘用了他好几年,怎么会说辞退就辞退呢?于是当下难顾场合,忍不住问道原因。哪知白玉堂只回给他四个字。“我不干了!”

 

 

这到底是甚么意思?未等Stephen问到关键,白玉堂早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对于那个女孩子,以美国人习惯的表达来评价即是“There's no cure for being afool.”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将要发生甚么?如何发生?为何发生?在他出门之时,已彻底切断了联络,烂摊子交给本该负责的人去收拾,乱子是大是小是好是坏,他压根不想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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