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籟(未弃坑未淡圈暂时回不来版)

年中回归

总发现自己文盲,但仍要竭尽所能,故而那些漂泊的脑洞笃定属于我爱的cp——他们都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鼠猫】思远人(二十八)

 (二十八)知己知彼

展昭出门前,阡苡睡醒起床,她又恢复了可爱娃娃的样子,慧黠乖巧地用手去摸摸展昭的额头,“爹爹,你是不是生病了?”

 

“无碍的,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展昭感觉到她手指的柔软和小姑娘特有的温柔态度,用温和的口气轻轻和她说道。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对着阡苡用哄小孩子的语调说话,她的确是小孩子,无论如何外形上就是个小孩子,在她发泄,被人责备,再让人相信——她不是个怪物,她还是她自己之后,她依然还是个孩子。

 

“最好如此,不然阡苡会担心的。”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完全是无辜又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很委屈,却也真心实意。

 

看着她的眼睛,展昭忽然有点担心,他该如何和白玉堂解释阡苡的真实情况。白玉堂定然不会不明白是非曲直,只是要怎样杜绝,或尽量避免阡苡每月圆月的“变化”,她身上的气息若是不消耗生人的生气,那么负担在他自己与白玉堂身上之后,又会有怎么样的不同表现。

 

“爹爹?”阡苡没有得到展昭的回答,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展昭没有回答,是因为尚未完全斟酌妥帖与白玉堂沟通的措辞,有些想得出神。这时,宫里却突然来了人,要他马上进宫,好像是发生了很麻烦的事。展昭点点头,又摇摇头,告诉阡苡等过后再与她说。官家召见,那是非去不可的,这么早找他怕是事情小不了,展昭不敢再耽搁,换了官服与宣旨的内侍离开。他被急匆匆地召进宫,身心都被突发事件占据,完全没有闲余再去想象其他的,直到包大人下朝回府,又过了两个时辰,展昭还是没有回来。

 

“大人,白玉堂求见。”王朝踏进花厅回禀。

 

包大人一身朝服尚未缓带宽袍,闻言,抖袍端坐微一点头,“请白大侠进来。”

 

不多会儿白玉堂进门,规规矩矩给包大人行礼。他原就打算到开封府必要来拜见包大人,方才过来得知展昭还在宫里,于是径直来寻包大人。

 

包大人看了他一眼,“想必白大侠今日是有意来见本府。”身为开封府尹,朝廷重臣,何等眼光!白玉堂有意而为的态度,他如何看不出来?眉峰微挑,包大人不露声色,淡淡道:“白大侠不用拘谨,无需行此大礼,请起。”

 

但见白玉堂慢慢抬眼,“草民上回因有要事不得耽搁,是以未见大人便不告而别。之后回想,总是草民失了礼数。”白玉堂从来看人下菜单,轻重不分。看不惯的,身份再高,他说话一样盛气凌人,丝毫不给面子,但在包大人面前,他却不会有丝毫亵渎的言行。“无论出于赔罪亦或是草民对大人的尊重,这一礼都少不得。”

 

包大人将白玉堂的话听个仔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眼睛,道:“犹记得当日白大侠从开封府带走展护卫,本府以为自此便不会再见到白大侠。如今目下再看到你,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白玉堂微微一震,怔怔的站起身。“……包大人为何会以为再也见不到草民?”他没有见过包大人用如此奇特,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目光看过人,至少对他是第一次。包大人素来深沉,胸有丘壑之下没有甚么可以轻易触动他的情绪,理所当然素是他白玉堂才会有的眼神,他相信直觉,但包大人不是。

 

只见包大人很奇异地掠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哀莫大于心死!”

 

白玉堂心里又是一震,他与展昭之间的事,包大人到底猜到了几分?还是已经全部猜到了,所以那时,才会替自己请求官家,带走展昭?白玉堂一下子不能克制地心神激荡,他一点都不怀疑包大人的目力。但一想到包大人的想法,他原本已经剧烈跳动的心又急促了三分,试图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但心头依旧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玉堂陡然发现,自己少考虑了一件事,那样的情,那样的爱,他白玉堂或许并不在乎面对全天下的悠悠之口,但展昭该怎么办?天下之大,本是哪里不可去,又不能去,人是断不会被拘死而寸步难行,但展昭恰恰就是处在被拘于人心的位置。或许他也从未在意是否成泥碾作尘,但若无法香如故,却是一件比死,更无法释怀和接受的事。

 

眼里突然浮上了一层朦胧之色,或愁或忧,若愁若忧,甚至又愁又忧的心情,已经乱得白玉堂自己都无法分辨。这一切的一切瞬间都打成了看也看不清楚的死结,也不知要如何转圜?又如何摆脱?不过几瞬,他脑中已然胡乱盘算了好几回。慢慢转动眼珠,白玉堂口齿动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气,咬牙问出心中的疑虑。

 

“敢问包大人放纵草民,便是因为看出草民心死么?”

 

话看似问的艰难,但白玉堂其实已然深思熟虑。他并非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也素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纵然之前被包大人琢磨不透的气势一度震慑,可仓促之间,却并未丢失聪敏多变之能,尤其当事情关系到展昭之时,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轻率怠慢。展昭在他心头的存在,如似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无需刻意去描摹,便已经清晰,永不退色。分开大半个月,他就要每天每天克制着自己想念的情绪。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不能容忍自己突然一个闪神,只会在站在包大人面前发愣。

 

况且发愣也根本无济于事,于是堪堪全身冷汗,转动眼珠的须臾,白玉堂反而绝处逢生地灵光顿转,他那句话不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他如此询问,是担起了可能出事的后果,同时也是一种试探——既然左右已经避不开,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以他和展昭的未来,押在包大人的身上,赌他的态度!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把矛头都揽下来,一个展昭和一个白玉堂,取择之间,包大人岂会轻重不分?

 

包大人自然听得懂那弦外之音,见他如此,目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这白玉堂果然不同常人,从前他会为了不满于展昭的名号,与展昭相斗得难解难分;不久前他会为了展昭的性命,义无反顾地去走那不归之路;当下他似乎又为了展昭的清誉不至落瑕,不假思索地坦然相担。

 

好一个“锦毛鼠”!包大人冷眼旁观,为何他总有勇气面对不该发生的事?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睛,除了尊重,从容,还有无法掩饰的倔强不亢,简直就好像他的算计一定会赢一样!他忽然没有再看向白玉堂,那一双向来洞烛微机的眼睛隔着开封府重重堂厅,凝视往更为深层的未知名之处。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自来肃穆严谨的开封府,代表律法、礼规、度准,非平常人的府邸亭台,虽在尘世间长留久伫却不沾惹于“情”,加之流水般岁月的洗涤和消磨,更不能承情。是以世间的爱嗔痴情,在此地本是全然断绝。纵使要在此讲讲世故人情,也无关风与月。

 

可佛说有爱嗔痴情才有人世,有人世才有欲望,故而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尘缘本又是最干净的东西,来是惹尘埃,去是明镜台,毫无理由可言,一切该随遇而安,一切又该随情而解。

 

白玉堂隐隐清楚地知道包大人对他印象有所改变。他既然敢清狂顾曲,有心向包大人讨个一言出而求其所的先例,便知道自己这赌局多少能赢回点。按说白玉堂该放下些心,但他明显却是憋着口气,很不自在。

 

因为包大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堪然像极了大相国寺里铁面金刚的罗汉,又或者说给人的感觉完全一副淡泊得甚么也不计较,甚么也不能触动他情绪的模样,和个空心人大致没有区别。闹得整座花厅很是安静,这不温不火的劲头着实能把人活活噎死。

 

然而白玉堂终究还是不敢有一点轻举妄动,包大人处事之道雷厉风行,保不准就是等着厚积薄发。

 

他不急,自己急,那便是输了。

 

得了,认清现实,慢慢耗着吧!

 

“旧时月色浑不如旧,算几番照起乱蝉疏柳,梅边吹笛。凝望久,唤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暮云,都忘却,折梅尽一酒,一阕歌。叹寄人生与路遥,最难欢聚易离别,几时见得,无言耿相忆……”

 

沉默间,竟有如烟过般的曲调飘渺入耳,诗不像诗,词不像词,不伦不类,可字里行间缱倦感染,莫名有几分形容不出的迤逦韵味。白玉堂偷瞥包大人一眼,心里微微一惊,这里是掌管京畿的官府府第!竟有人敢在外面隔墙漫声而唱,要唱曲,何不去花街柳巷唱?他心想,此人若非故意,怕也是个疯子吧?!

 

那曲子隐约唱到一半,就断了。虽余音缭绕尚在,但筝弦已断铮然而终。很快就有衙差进来禀报,方才唱曲的是一从外地初来乍到的乞讨浪客,不懂规矩,已经被赶走了,包大人闻言

轻轻点头。白玉堂自是预料到那不速之客肯定会被驱赶,不过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可惜了,平心而论那曲子其实挺不错,不拘一格的字词也……

 

“世事往往难料纷乱,人生蹒跚之余,却也时常踌躇是否再回首!”

 

包大人忽然说话,白玉堂的思绪被打断,微微一震,抬头看人。却见包大人有道:“白大侠方才听那曲子时可曾想到了故人?”

 

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却又摇摇头。“虽然有些琐碎的念头,但太琐碎反而拼凑不齐。草民是慵懒之人,最怕的就是麻烦。”

 

口中自称慵懒的白玉堂,眉眼间也有明月清风一般慵懒的风华。

 

慵懒得有点无端的平静。

 

好像经历了试炼之后,学会收敛,学会沉淀,即便是假象,自欺欺人,但他给人的感觉便是他会规划自己,总有一天,把假的变成真的。

 

白玉堂的安静,包大人不久前也没有见过。

 

此时此刻,宛然是展昭的性子在约束白玉堂性子里的锋芒。又或者说因为存在执念,所以,尽力去做一个希望可以彼此磨合起来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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